清欢

【卫聂】泛泛之交

  灵魂穿越，男穿女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盖聂醒过来的时候，看到床前站着白凤，那眼神有点儿怪，怎么说呢，不好形容，就是很怪异。

觉得白凤不应该用这种眼神看同为男性的他。

盖聂垂下视线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件很惊悚的事情，怎么说呢，看自己的视觉效果明显有了异样。

怎么回事！

他连忙撩开被褥低头细看，以为自己眼花。

然而并不是。

他整个身体乃至身材都小了一号，瘦弱不少，肤色更是与原来的对不上号。

这肤如凝脂，吹弹可破的，而且，盖聂摸了摸胸口的两坨肉，弹性不错，手感很好。

于是茫然。

他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，又或者是在梦游中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

盖聂没有理会白凤的询问，有些回不过神。

忍不住为眼前的荒唐状况找理由，有没有可能是那场车祸后他的脑子或者眼睛出了问题。

他想他可能需要再做一次全身检查。

……

……

整整花了一个多月，虽然备受打击，但盖聂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。

只是他还不太能接受现在的这具身躯，使用起来终归是……束缚般不自然。

但是他装得很淡定。

淡定之外仍旧迷茫。

所以，真正的弄玉去哪了？

这是他最近除了心理建设自己的身体问题之外，思虑最多的一个疑问。

盖聂熟练地脱光衣服，对着镜子瞄了眼弄玉的身体，然后跨进浴池。

弄玉很会享受，浴池是国外空运过来的圆形按摩浴缸。

确实很舒服。

翌日，由于头天晚上泡澡太晚，盖聂起的有些迟，他熟门熟路进了弄玉的衣帽间，无视那占比百分之九十的各式短裙长裙碎花裙，挑了件卡其色长裤套上。

他现在是弄玉，只能以这个身份继续生活，弄玉的老板是卫庄，这也是他坚持替她上班的原因之一，想着以此能接近卫庄。只是卫老板似乎很忙，尤其听说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，导致他更少去公司。

缩在弄玉的宝宝巴士里很不方便地将车停妥，眼角瞥见白凤的车出现在转角，他赶紧加速往电梯方向走，最近白凤像狼一样盯着他。

抱歉，他不能接受。

奈何电梯下行速度较慢，梯厢门打开，还不等他进去，白凤已然来到他身后。

“弄玉。”

他叫他，声音是对外少有的温柔。

盖聂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。

只背对他胡乱点个头，率先进了电梯去按楼层。等他终于抬首，这才注意到白凤旁边赫然站着一个高大男人，黑衣黑裤，一脸冷酷。

小庄。

他差点习惯性叫出口，临到嘴边改了过来。

“卫总。”

卫庄淡淡撩他一眼，轻颔首，便转正了身体再不看他。

其实盖聂想问问他，最近传言他出了状况不来公司，是不是因为“盖聂”出事了，“盖聂”那边究竟是怎么个情况，还是他的肉身在车祸后不治身亡，所以卫庄这段时间的消失是不是去帮他火化遗体了……

如果可以，盖聂想告诉他真相。眼角余光瞥了眼对他一直虎视眈眈的白凤，着实头疼。

卫庄的冷淡在意料之中，盖聂想了想，那种想要认他的冲动被压了下来，他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，贸贸然认他的话，以小庄生性多疑的性子难免会当他骗子神经病。

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完利弊，盖聂打算从长计议，事情过于复杂，还是私下找卫庄细谈为好。

或许他的眼神太过胶着，不止白凤，连向来冷漠疏离的卫庄都不由地多瞟了两眼过来。

任盖聂从来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，此时都不免紧张起来，他对这具陌生的身体还控制的不太好，以前手长脚长站在那里除了个别人——例如卫庄，大部分看谁都是用俯视的姿态，可是现在连走路都有种束手束脚的拘束感，感觉四肢被人锯了一截，视角跟从前更是大不一样。

他使用得很不习惯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在卫庄眼里大概是看惯了弄玉走路妖娆的样子，今天却硬邦邦得不自然，于是出声问。

盖聂眉头跳了一跳，做不到像弄玉赤炼他们那样的举止神态，只好找个不那么荒唐的借口：“落枕了。”

电梯到了相应楼层，卫庄应该是没怀疑，率先出了梯厢。

盖聂嘘一口气，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，还没待他细想个中缘由，见白凤张嘴要与他说话，便头也不回地跟着卫庄走出去。

卫庄很久不来公司，一来就忙得脚不沾地，连吃饭喝水的功夫都没有，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文件后，他临时下令召开高层会议。

接到通知，作为助理的弄玉放下手里的业务，与其他员工进行紧急协作。

白凤双手环胸，透过百叶窗缝隙，皱眉看着外面正在打电话的人，问：“你觉得弄玉怎么样？”

弄玉怎么样？

卫庄盯着电脑屏幕不断跳动的数字，顿了顿，随口道：“性感。”

白凤磨了磨牙，不是这个。

“你觉不觉得她最近变化很大？”白凤又问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，那种性感完全变了，怎么说呢，人还是那个人，气质什么的完全变了个味！

而且是脱胎换骨那种改变。

卫庄挑眉：“最近来公司少，没注意她，不过今天看来，确实有些不同。”之前会在电梯里注意到她，就是这种不同让他熟悉，怎么说呢？很帅气，不是女性的那种帅气，也不是中性，而是举手投足间直接是非常男性化的。

“只是不同？”她对他态度地转变也很迷。

“都离婚了你管她变没变。”卫庄逮着白凤痛处一顿踩，“兴许她新对象喜欢这种调子。”说完，无视白凤脸色青一阵白一阵，站起身拿了开会需要的资料走出办公室。

距离会议开始最后五分钟，盖聂把一切敲定完毕，瞄了眼时钟打算去趟洗手间。等拐进去了才发现卫庄白凤都在，等在坑前站定并退了拉链才蓦然想起如今自己的新身份……

欲哭无泪之。

他一定是忙坏了，才会回归男厕。

眼角瞥到卫庄面无表情在睨他。

唔，好大。盖聂想，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视线，不免看到另一边白凤的也不错，如果不是用这种杀人的眼神剐他当然更好，于是淡定地提上裤子转身出去。

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。白凤怒视某人的背影在心里山呼海啸，反了天了，竟然跑进男厕看男人的……鸟！

会议冗长，卫庄听不得老家伙们做八股文，便故意点播了几个年轻人，明显是要这边打压那边提拔的意思。

一番敲打之后，该老实的老实了，被点播的更上进了。

卫庄沉着脸认真听着下属的工作汇报，目光时不时扫过来，他年纪很轻，眼神却很有威慑力，视线扫过来的时候让人三分紧张七分敬畏。盖聂盯卫庄盯了许久，间隙开小差回忆了会两人的曾经，他这个师弟很有才华，人情味很淡，好多年前两人在鬼谷一起求学那会，感情甚好，长大之后出了鬼谷，因为异地，联系越来越少，对他也越来越冷淡，最后甚至将他全网拉黑。去年底他因为个人原因选择激流勇退，收拾好全部行囊回到这个城市重新发展，回来之后借别人的手机找过卫庄，他接待了他，去了最好的酒店，叫了最好的服务，全程对他客气却疏离，关系似乎再难修复，他也不想为难他，匆匆别过。

再见却是换了身份。

会议的最后，卫庄制订了新的公司月度、季度以及年度计划和指标，并提了嘴年会庆典事宜。盖聂作为助理，知道这事归自己管，想必接下来会更加忙碌。

他双手很随意地搭在桌上成塔尖状，拇指轻轻绕圈，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，卫庄当然知道，所以当卫庄再次扫过来瞥见这熟悉的一幕时，怔了怔，不由得多看了这边两眼。

却是越看越心惊。

在卫庄看来，弄玉的很多下意识动作跟盖聂一模一样，无聊的时候双手成塔尖状拇指绕圈，思索问题的时候捏自己耳垂，甚至一颦一笑之间，那神态都很像。他努力地回忆了下以前的弄玉，可能是关注太少，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起来以前她是怎么个状态，只知道这个助理长得不错，工作能力勉强跟得上他，跟白凤有一腿，其他寥寥。

卫庄让弄玉下午跟他去外边会见个客户。

他想近距离观察这个人。

盖聂不疑有他，当是上级交付的临时工作，并着手准备所可能要用到的资料。

见到客户之后，盖聂以为卫老板只是带他这个助理来见见世面打打下手罢了，却不想让他做主要沟通人，而卫庄自己则在旁边压阵，并默默观察。

所幸盖聂提前了解过这个客户的相关资料，最后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。

只是卫庄并没有对此露出满意神情，这个人的神态举止真的很像盖聂，可是那又怎么样？别说盖聂是盖聂，弄玉是弄玉，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俩人，甚至连性别都对不上。

盖聂送客户上车之后回到茶楼，见卫庄坐在窗边仍旧蹙着眉头若有所思，出声打断他：“回公司吗？”

卫庄皱眉撩他一眼，“回。”似是想到什么事，他站起身，“先去个地方拿点东西。”

“好。”盖聂跟上。

盖聂怎么也想不到，卫庄带他来的地方正是他前身的住处。

换了副身体后，他来过这里两次，两次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，倒是引起邻居的特别注意。担心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，后来没什么事他便不来了。

所以，卫庄来这里干什么？

还有，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，似乎这段日子没少来。

卫庄进卧室之后，特意让盖聂站在门口别进去。

盖聂略无语，他的卧室他自己倒不能进去了。

卫庄在卧室里翻来倒去，最后在床头柜找到个木盒子。

“还是我来收拾好了——”

感觉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被人窥见了般，盖聂有些尴尬，他不顾命令走进去伸手想取走那个盒子——

“滚出去。”卫庄低头冷声道，不容置喙，看都没看他一眼，只抱着那个盒子看。

盖聂讪讪地退到卧室外。

他有些不明白，卫庄拿他这些照片干什么？

这些照片说来……大部分其实是卫庄不要的，数量不多，以前在鬼谷拍的，后来离开的时候行李太多，卫庄只带了几张两人的合影，剩下一些卫庄的单人照他丢了没拿，是自己后来又偷偷回去将之带走，这么多年一直收藏着。还有几张是回这个城市之后，有次在街口遇见他，当时卫庄背对着他在前面几步之遥的距离，想到那场冷漠又疏离的饭局，他没喊他，只是鬼使神差拿出手机拍了几张背影和一张侧颜，最后将它们洗了出来丢在盒子里，只是再也没打开过。

从前身住所出来，卫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，看得出来心情很压抑，连司机都感受到那种低气压，吓得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。

卫庄让司机把盖聂送到公司大门口，自己却没下车，只关上车门前问了一句：“公司年会你负责没问题吧？”

“没。”

车子在盖聂身后卷尘而去，他遥望了一会儿方才回眸。